印尼禁止煤炭出口加剧全球能源危机 中国首当其冲

2022年新年伊始“黑天鹅”就突如其来，1月1日，全球最大动力煤出口国印度尼西亚（以下简称“印尼”）以“缓解国内煤炭供应紧张，避免国内出现供电不足”为由停止煤炭出口。作为中国最大的煤炭进口来源国，印尼停止煤炭出口对中国影响几何？

印尼停止煤炭出口对中国影响几何，可以从国际国内两个层面来分析。从国际层面来说，2021年以来全球煤炭价格暴涨，一方面在于美国货币超发导致的美元相对贬值，引发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上涨，煤炭价格水涨船高；另一方面在于2021年以来全球经济开始走出疫情影响复苏，对包括煤炭在内的能源需求增加。

以美国为例，预计其2021年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增长率在5.2%至5.8%之间，这是自1984年以来美国GDP增长率首次突破5%，2001年以来美国GDP增长率就没有超过4%。受全球经济复苏影响，2022年全球煤炭需求将进一步扩大，国际能源署（IEA）最新报告甚至预测2021年的“煤炭热”将持续至2024年。

2020年10月至2021年11月中国煤炭产量（单位：百万吨）。可见，在2021年9月拉闸限电曝光前，中国煤炭产量低位徘徊，曝光后在中国政府“保供”压力下，10月开始产量增长。（CEICDATA）

与此同时，因天然气价格暴涨引发的电力价格暴涨，导致世界各国将目光投向煤电，又进一步助推了全球煤炭需求。据法新社报道，法国环保部1月5日就表示，由于冬季电力供应紧张，法国政府正在考虑1月和2月放宽对燃煤电厂的限制，允许这些电厂燃烧更多的煤用于发电。

据IEA《2021年煤炭报告》预测，全球煤电在连续两年下降后，将在2021年实现增长，美国和欧盟国家将增长高达21%，印度也将增长12%，从而助推2021年全球煤炭总需求增长6%。2022年，全球煤炭需求预计达到80.25亿吨，超过2013年的记录，为历史最高水平。与此同时，数据还显示，目前美国煤炭库存已降至上世纪70年代初以来的最低水平。

印尼之所以禁止煤炭出口，就在于全球煤炭需求增加导致的价格暴涨，致使印尼煤炭商一心出口煤炭牟取暴利，而置印尼政府必须将25%的煤炭平价销售给国内电厂的政策于不顾，“如果不强制禁止出口，供电能力达到10,850兆瓦的20个发电厂将陷入危机，扰乱国家经济稳定”。印尼禁止煤炭出口与中国此前禁止尿素出口，在逻辑上是一致的，都是为了保障国内市场供应稳定，当然也加剧了全球市场供需失衡。

全球煤炭需求增加，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大煤炭生产国与消耗国，很难不受到影响，影响有多大则要视中国国内煤炭市场来分析。从中国国内煤炭市场来看，自2021年下半年因燃煤电厂储煤不足导致多地大规模拉闸限电曝光后，中国政府迅速出手“保供稳价”，要求煤炭企业增加产量。尤其是要在冬季到来前，让热电厂储备充足的煤炭，以保障居民供暖需求。

在中国政府动员下，国企占主导的煤炭行业开始增产，铁路系统也增加运力保障煤炭运输。以中国最大的煤炭产地山西为例，2021年10月以来，山西煤炭日均产量保持在330万吨以上；前11个月原煤产量已达10.97亿吨，同比增加1.2亿吨，增长12.4%。山西省能源局数据显示，截至2021年12月28日，山西已完成49座煤矿产能核增，净增能力5,680万吨每年。

2020年12月至2021年11月中国煤炭进口总额（单位：百万美元）。（CEICDATA）

与此同时，国有煤炭企业带头作出稳价承诺、主动下调现货价格，中国国家能源集团和中煤集团两家央企仅2021年10月就向下游企业让利超过500亿元人民币。到2021年11月10日，中国煤炭调度日产量达到1,205万吨，创历史新高。12月，煤炭日均产量更是较9月份增加200万吨，全国统调电厂存煤较9月末增加9,000万吨，超2020年最高水平。截至2021年12月23日，纳入统计的发电企业煤炭库存10,949万吨，电厂库存可用天数在20天以上。

可以说，在中国政府的努力，中国燃煤电厂煤炭库存危机与冬季供暖保障问题得到解决，受此影响中国煤炭市场价格高位回落。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，12月下旬中国动力煤、无烟煤价格持续下跌。热值4500大卡的普通混煤价格为617.5元每吨，较上期下跌184.2元每吨，跌幅23.0%；热值5000大卡的山西大混价格为788.1元每吨，较上期下跌138.6元每吨，跌幅15.0%；热值5500大卡的山西大混价格为895.0元每吨，较上期下跌178.3元每吨，跌幅16.6%；热值5800大卡的大同混煤价格为964.4元每吨，较上期下跌188.9元每吨，跌幅16.4%。

受煤炭价格下跌预期影响，中国包括燃煤电厂在内的下游企业反而放缓了采购，纷纷持观望态度。1月1日印尼禁止煤炭出口后，中国煤炭价格虽立刻上涨，但后市如何尚待观察。另据专家分析，从印尼到中国煤炭运输需要2周左右时间，1月1日生效的出口禁令，对中国市场的影响主要将集中在今年1月中旬到2月中旬，此间正值中国春节长假前后，工业用煤需求减少，这将为取暖用煤需求腾出一定空间。当然，作为印尼煤炭中国主要消费对象的华南市场，受到的影响将更大一些。

此次印尼宣布禁止煤炭出口的时限为期一个月，预计将于2月1日结束，以两周运输时间计，印尼煤炭将于中国农历正月十五后到港，与中国制造业大多在农历正月十五后开工一致，华南地区制造业尤其如此。不过，有鉴于未来几年全球煤炭需求旺盛，保障中国煤炭供应问题，根本上还在于中国国内增产。

2010年至2020年中国煤炭产量（单位：百万吨）。（CEICDATA）

据悉，中国生态环境部仅2021年10月以来，已批或在批环评的煤矿项目涉及新增产能就超过1.27亿吨每年。以2020年中国进口煤炭3亿吨计，1.27亿吨已经超过总进口量的四成。事实上，自2016年中国煤炭产量触底34.1亿吨后，2017年、2018年、2019年中国每年煤炭产量增量都在1亿吨以上，2020年已经达到39亿吨逼近2013年39.74亿吨的历史高位。中国煤炭产业的增产潜力还很大，如果不考虑所谓的绿色环保因素，满足中国国内需求完全没有问题。

此外，为了保障供应稳定，减少不确定性，中国努力推进煤炭企业与电厂签订长期供应合同。据2022年度中国煤炭交易会消息，这次煤炭中长期合同签约首次实现了发电供热用煤全覆盖。合同明确，核定生产能力在年产30万吨及以上的煤炭生产企业原则上均被纳入签订范围，而需求方发电供热企业除进口煤以外的用煤100%要签订中长期合同，首批签约量就超过2.6亿吨。

总体而言，印尼禁止煤炭出口一个月，对中国确实存在影响，但仍在可控范围内，未来可预期的需求增加通过增加产量也足以应对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作为全球最大的煤炭生产国与消费国，中国的煤炭供应问题与所谓的中国粮食安全问题一样都是伪命题。